【金光】短篇集其之二

全部都是寧離。一些戀愛的小事。



——



初見

慕容寧第一次見到莫離騷是在一頓晚餐上,府裡的幾個小孩總一起坐在飯桌的一側,當天則多了個陌生的身影。
對慕容寧而言,在清一色的青色衣裝中,著紅白衣裳的莫離騷格外顯眼,令他忍不住直盯著這位哥哥看,吃得半碗飯都落在桌上了。
「寧弟,對人家這麼有興趣啊?」慕容清笑著,替最小的弟弟擦去臉上的飯粒。
「我沒有!」
心事被說中的慕容寧,氣噗噗挖了口飯塞到嘴裡。這時全家人都笑了起來,只有莫離騷一臉認真地湊近他。
「你叫寧嗎?」
慕容寧別開頭,不想回答,也不想看莫離騷了。誰叫全家都笑我,哼。
「你幾歲啊?」
慕容寧努力忍著想看向莫離騷的衝動,只是偷偷地,用他以為只有莫離騷看得到的方式,比了個小小的四的手勢。
莫離騷點點頭,又說,「那你小我四歲,我也可以叫你寧弟嗎?」
這下顧不得眾人眼光了,慕容寧用力搖起頭來,「只能叫我的名字!」
「好啊,寧。我叫莫離騷,你可以叫我離騷。」
慕容寧眨眨眼睛,看著他。生在兄姊眾多的家庭,這是第一次,慕容寧不必在意自己是家中最小的成員。
「……尼騷?」
「很好很好,」莫離騷笑起來,「就是這樣沒錯。」



——



呷醋

劍鋒相對,慕容寧先一步出招。
「離騷啊,我想好了。」
莫離騷側身閃過劍氣,以持之不敗擋下劫寒。
「等創了一套屬於我的劍招,」
手腕一旋,劫寒如蛇般攀上持之不敗。
「我要偷走府裡最好的劍,闖蕩江湖,」
用力一振,莫離騷化解對方的纏功,劍身順勢棲上,慕容寧被迫轉為守勢。
「每天飲最烈的酒,並娶回最美的妻子。」
這時,莫離騷猛地收手,慕容寧冷不防失了重心,還來不及踩穩腳步,持之不敗的劍鋒已衝向自己,一束淺紫色髮絲在眨眼間落地。
「離、」
看見莫離騷的眼神,慕容寧才驚覺攻擊尚未結束,就這麼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吃了對方全力以赴的一拳。他單膝跪地、摀著腹部,勉強以劫寒支著身子,看著莫離騷將持之不敗收起,一語不發。
「離騷,你是在生氣嗎?」
莫離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留下茫然不解的慕容寧。



——



你的簫聲

慕容寧記得在他八歲那年,八哥帶著家中幾位小孩上市集,讓他們每人自由挑一項禮物。
當時自己挑了什麼,慕容寧毫無印象,他卻記得很清楚,莫離騷選了一支排簫。

「離騷,你會吹這個?」
「不會,應該學一下就會了。」
一旁的八哥聽見弟弟們的談話,順手多買了本簫譜給莫離騷。

三天後,莫離騷不只能吹排簫,甚至將簫譜中的每首曲子都背下了。
所謂的天才或許就是如此。
當他們一同坐在樹下,慕容寧聽莫離騷吹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時,他不禁這麼想。

令慕容寧驚訝的是,不論過了幾個年頭,莫離騷從未捨棄排簫。
在他們共同成長的過程中,慕容寧的興趣早已不知換過幾項,反觀莫離騷,排簫總不離身。
「臭小子,有時間睡覺吹簫,不如多練點劍。」
慕容寧常聽見慕容煙雨這樣告誡,莫離騷卻總能用那看一眼便學會一項劍招的犯規天賦,堵住大哥的嘴。
後來他才發現,對莫離騷而言,與其說是興趣,排簫更像是他排解情緒的出口。
心情好時,他吹給旁人聽;心情不好時,則獨自窩在屋頂上吹。
莫離騷向來不是個善於表露情緒的人,若不是某次慕容寧瞧見他又在屋頂上吹排簫,硬是湊過去問東問西,慕容寧大概也不會意識到這點。

從那時起,慕容寧只要聽聞簫聲,便會循音而去,找到莫離騷。
若他心情正好,慕容寧會坐下,聽個幾曲,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若他心情不佳,慕容寧會躍上屋頂,非要逼出他的內心話才甘願。



——



紙鶴

慕容寧第一次見莫離騷親手折紙鶴,放進兄長的棺木中,是在他十多歲時。
莫離騷說,紙鶴代表自己的思念與祝福。
慕容寧看著他又折起第二隻紙鶴,不禁開口。
「哪一天我走了,你也會像這樣在我的棺裡放入紙鶴嗎?」
「寧,你如果比我早死,我會很困擾。」莫離騷捏出紙鶴的喙,將第二隻紙鶴放入棺木中,然後看著向慕容寧,「因為再多紙鶴都沒辦法承載我對你的思念。」



——




兄長的葬禮結束後,慕容寧獨自站在墓前,久久無法離去。
直到莫離騷來到他身旁。
「離騷,要是下一個死的是我,那怎麼辦?」
「你不會死。」
「但我們這輩,就只剩大哥和我了。」
莫離騷握住慕容寧的手,「有我在,你不會死。不讓你死,不准你死。」



——



下雨的日子

「真惱人。」
慕容寧拉著莫離騷的手急忙躲入亭子底下。方才滴滴答答的細小雨點,轉眼間就大了起來。
看著被沾濕的衣襬,慕容寧蹙起眉頭。反而莫離騷是一派悠閒。
「這種午後陣雨,等會兒就停了。」
「難得你願意跟我出門釣魚,這天氣太掃興了,連釣竿都來不及收。」
「唔,我倒覺得下雨的日子挺好的。」

「雨滴隨風飄落……」莫離騷伸手向外,雨滴在他的掌心逐漸匯聚成一個小水窪,手一翻,雨水又回歸大地。

「小風時雨嘛,總會令我想起你。」

莫離騷回過頭來,若有似無地笑,慕容寧一把將他拉近懷裡,忘情地吻。
好在這樣的雨天裡,不會有誰來打擾他們。



——



遊戲

「離騷,陪我玩個遊戲,你憑直覺回答就好。」
「嗯。」
「茶或酒?」
「酒。」
「白天或晚上?」
「白天。」
「燒肉或燒肉包?」
「燒肉。」
「飯或麵?」
「飯。」
「梅花或桃花?」
「桃花。」
「紫色或藍色?」
「紫色。」
「跟我結婚好嗎?」
「好啊。」
停頓三秒,又看見慕容寧那喜滋滋的神情,莫離騷才意識到自己答了什麼。
「你好無聊。」
莫離騷出手捏捏對方的臉,反被慕容寧握住,親了一口。
「怎麼會,我玩得很開心。」



——



你還有我

自沐雪村回到慕容府,已近子時。
慕容寧直往雅風小苑走去,進門時見莫離騷正熟睡著,他將腳步放得極輕,卸下鐵扇放至持之不敗旁,並上了床。
「寧?」
感到身子由後被抱住,莫離騷含糊不清地問了聲,慕容寧卻只是將臉埋進對方的頸窩,並未回應。
莫離騷看不見身後人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以及落在頸子與肩上細碎的幾個吻。他撫上環抱自己的那雙手,在慕容寧稍微鬆手時,回過身,彼此相望。
「你是不是哭過?」
聽見毫不拐彎抹角的問句,反倒令慕容寧有些釋懷,「我讀了清姊臨終前留給我的信。」
「這樣啊。」
「還有,大哥似乎病了,但他不讓我知道。」

莫離騷知道慕容寧只有在煩心不已、無所適從時,才會將這樣的事情說給他聽,即便他無法替他解決什麼。
莫離騷所能做的,只有聆聽,並以親吻安定他的情緒;以愛撫平復他的心神;以擁抱緩解他的不安;以身體包容他的一切。
然後他會提醒慕容寧,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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